第N08版:文化周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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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学录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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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3月22日 放大 缩小 默认        

同学录(下)

 

今天要说的第一件事,是高兴的事。咱们《慢读》版作者高苏丹,上周获了个奖,是2012年度的福建省报纸副刊年赛二等奖。获奖作品《五百条短信舍不得删》,是2012年12月14日N8版“手机生活”的主题征文。

恭喜高苏丹。我们等待这位素不相识,从未留下手机号码的作者前来报社领奖。

我当然还希望,《慢读》能有更多读者获奖,今年,大家一起加油。

同学的征文,这期就结束了。本周,我们截取了70后和80后们最“肥美”的人生中段。不忙着总结,因为生活的可能是无限的。

昨天是“世界睡眠日”,过了。不过,还想和大家讨论下睡觉问题,因为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睡不着了。为什么?

所以,下周征文《睡着,还是睡不着》。说说你为了什么睡不着,也说说你为什么能睡着。今晚若睡不着,那么,你就把这篇征文给写了吧。

投稿邮箱:wenhua@hx-dsb.com。

70后

我的同学大棒

N燕子(毕业于1995年)

大棒原本不叫“大棒”。这个外号来源于大一的一堂中国革命史大课上,老师已经点完名了,突然,阶梯教室的门被“砰”的一声重重推开,大棒举着一根棍子跳进来,高声吟了一句: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。满座哗然。

大三那年,正值小平南巡之后不久,南巡讲话沸腾了包括大棒在内的所有热血青年的心,临近暑假,大棒突然做出了一项惊人之举,他在校园里摆摊,卖掉了包括教科书在内的所有的书,打算退学“到南方去”。不久后的期末考试,文献学课他交了白卷。

不过,大棒最终还是和我们一起读完了四年大学。毕业时,大棒守到最后,把我们班除他之外的34名同学一一送走之后,他才离开校园。

大棒被分回老家一所大学的图书馆,三年后,他考上了人民大学古文献学专业的研究生。在我们又一次以为他将继续学者之路时,大棒又出惊人之举,在做毕业论文的当儿,他放弃学业,帮一位浙江老板管理开在北京的服装厂。

后来,他就渐渐地和大伙失去联系了。直到前年,有同学建了QQ群,他才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。十多年来,他竟然还一直呆在服装厂,厂子的产权已经归他了,但经营十分困难,靠生产棉纱、尿布等妇幼用品勉强维持着。他在QQ群里聊天,把“收获”打成“收货”,他的QQ签名,让我们窥见他工作的片羽:2小时铺平布420米,合每分钟3.5米;叠纱布30块,用时24分钟,合48秒/块;清晨6点开车进城送货,堵到晚上8点才回到通州,耗时14小时,诸如此类。

在他的QQ空间,他最近的自述是:“自2007年9月1日至2013年3月4日,通过支付宝购彩票花费5426元,中奖940元。今天又通过支付宝购买彩票78元,凑成5500的哭泣数字,从此不再买彩票,立此为证。”

今年春节大棒没有回家过年,因为要看厂。同学们在QQ群上聊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时,大棒说,他现在就希望每天工作的时间和业余的时间能明晰地划分开来,在业余时间里,他能够安安稳稳地读读书、看看电影。我觉得,其实这本是他唾手可得的生活,只是他一而再地放弃了。

再聚首,你是传奇

N小然(1990年高中毕业)

推开高中时的教室门,有人招呼我,“然,还记得我吗?”那眉眼,那声调,不就是我高中时的同桌芸吗?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,曾经青涩的同学容颜都刻上了岁月的痕迹,芸看上去显得知性而干练。寒暄之后,我才知道她现在是一个知名轿车在国内的代理商,听说二十多年同学聚会,昨晚特地从外地赶来。

高三年下学期,芸的父亲受了重伤,家里欠了一大笔债。芸是老大,得帮母亲分担生活重担。一年后,家人做主把她嫁给一个“华侨客”。没有感情基础加上所遇非人,芸婚后吃尽苦头。生性倔强的她不甘受命运的摆布,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,出国风盛行之际,芸结束了这段婚姻,把孩子托给母亲照看,东渡日本。到了日本,由于言语不通,只能在餐馆端盘子洗碗,饱尝辛酸。最揪心的是想家,因为那时通讯不发达,一年跟家里联系屈指可数。

芸说,多少次午夜梦回,她不愿相信这就是自己的一生。于是,债务还清后,她开始边打工边学习,从上语言学校开始到考上大学,艰辛难以言表。在大学毕业后,她进入一家会社工作,认识了现在的丈夫。先生从事汽车贸易工作,夫唱妇随,能干的芸很快把事业拓展到国内,在两国之间来来往往。两个孩子早接到身边生活。

芸感叹说:“人生最美好的时候,我受命运的摆布。是挣扎进取,才走到今天。”廿年聚首,芸,你是传奇主人翁。

80后

并不遥远的事

N狐小绿(1996年小学毕业)

小学同学婚礼,洋洋洒洒一桌人,都是久违的同窗。一晃相识已有二十余年,不过,岁月还没有在我们脸上刻下太多痕迹。

末了开始回顾,好像班干部点名一样,一个个将未到的提溜出来评点一番。最后说到一个曾经“叱咤风云”的顽皮鬼,“对哦,他怎么没来?”我忍不住问道,爱热闹的人一般不会缺席这样的场合。“你不知道哦?他得了癌症啊!”和他住一个大院的男同学睁大眼睛,嘴型夸张,“淋!巴!癌!”“哦!……”一桌人齐齐惊呼,随后是片刻的集体沉默。

怎么会呢?我反反复复追问,两年前,因万能的校内网,许久不见的我们再度重逢,顽皮鬼也参加了,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添了几分沉稳,带了如花美眷,说是即将行大婚的妻。聚会末了开车送大伙儿回家,是一辆丰田卡罗拉。“我自己挣的钱买的!”他不无得意地说着,见我们坐得有点拥挤,急急地补充一句,“过一段投资的那笔钱回来了,马上给车升升级,你们等着啊!”

那声志在必得的“等着啊”,似乎还回响在耳畔,可倏忽一晃,如今的那一等,就缥缈如烟了。“上回我去看他,被化疗折腾得那叫一个惨,只怕撑不过……”“其实要是我,宁可不化疗,与其苟延残喘,不如有尊严有质量地过完剩下的日子!”“切,要是你,真得了,估计早和死神赛跑得屁滚尿流了!”恍惚间,大伙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,一直以为死亡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,一瞬间也逼近尚且年轻的80后,一时间觉得凄凉瘆人,筷中的菜也索然无味了。

她让女儿叫我舅

N花落哥家

那天一早,高中时的女同学叶子打来电话说:“安然从香港回来过年了,明天就要离开福州,中午她想叫几个老同学一起喝茶,你是被钦点的唯一男生。”

当年的安然人长得好看,功课也不错,堪称班上的“沈佳宜”。我们彼此互有好感,那种朦胧的情愫,应该属于特定年龄的纯真的“革命友谊”吧。高考结果,我被西北某军校录取,她则去了沪上一所知名大学。轨道不同的人生自然难有交集,但我还是对她保持了特别的关注。早年听说她辞掉工作嫁入香港豪门,夫君家产千万,班上的女同学都很羡慕她那全职太太的安逸生活。

“我早就离婚了。”安然第一句话就让大家错愕,因为先生的情感背叛,她的婚姻只维持了五年。尽管铁饭碗早已丢弃,尽管夫家拒分财产,她还是坚决要求离婚,并争得了幼女的抚养权。

“刚离那阵子过的是炼狱般的生活。依靠没了,抑郁来了,整夜整夜失眠,浑身上下不爽。”她说,她要为女儿活,也要为自己活。她用时间疗伤,终于完成了由阔太太到创业女的角色蜕变,几年打拼下来,如今已是香港一家品牌美容机构的老板。

“不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,老天于心不忍啊。”唏嘘之余,我想说些让她释怀的话。谁知她说:“什么男儿当自强,女人还不是一样?!”

小聚散在傍晚时分。我送她回父母家,进了小区大门,恰巧碰见她五岁的女儿跟外公在花圃里玩得正欢。安然指了指我:“叫……舅舅。”小丫头一脸茫然,低声喃喃“舅舅好”。

这一声舅舅,曾经的“革命友谊”已然升华为姐妹弟兄之情。

 
 
 
   
  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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